道莫小七

原文中斜体字部分，以//标注

以往章节见文底Tag #Why We Fall#

章 5

午间插播的新闻顶替了之前播放的Bruce Wayne被狗仔拍到的和一对超模（还有Bruce Wayne和每周一换的女演员、Bruce Wayne和整个俄罗斯芭蕾舞团）的影像。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抖动不稳的镜头，荧幕上的是一辆救护车，还有一具抬在担架上的尸袋，主播上气不接下气地报道，四十岁的市长Anthony Garcia，被人谋杀了。

“我等不到日落了。”Batman说，双手紧攥成拳，下巴绷紧，“我得出去一趟。”

“我也去。”Jokester蹿起身。

Batman已经快到阳台了。“不行。”他吼道，声音又变回了他在Batman状态时使用的声音，他极度愤怒时才会使用的声音，“你待在这儿。我不会带你跟我一起走。”

Jokester翻过沙发，跑到阳台门前，与此同时Batman刚踏入外面的雪中：“不，不，不，不，不。肯定是Owlman干的，他是//我//要对抗的敌人。”

“如果被人看到脸，你就死定了。”Batman大步走向阳台的围栏，风翻卷着他的披风。

Jokester追着他踏入雪里：“你也一样！”

“我有防弹衣。”Batman踏上围栏，“你想跟着我，那就来吧。”他跳了下去。

//会飞的臭耗子。//Jokester掉头回到屋里，跑过走廊，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脚印。他没有多余的化妆品了，或许他现在最好直接露着脸，但不化妆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怪物。是，他知道这不正常，但这是事实。至少他//选择了//打扮成了小丑。

在Dent的卧室里（是Harvey Dent，不是他曾认识的Eve Dent，尽管他们有同样的阅读品味，笑起来同样有酒窝），他从床头那叠衣服里找到了一件带兜帽的运动衫。他将衣服套在自己的绿夹克外面，将兜帽扣在脑袋上，拨开眼前的头发。现在的伪装就差不多够用了。

他回到客厅，电视仍在播放。有个男人正在召开另一轮新闻发布会。男人有着方形的下巴，体格魁梧，字幕上写着代理市长Mark Silvestri。

“……将警局局长Jim Gordon暂时停职，直至查清他与Batman之间的干系。我们也将暂时中止他手头上的一切案子，直到审查结果——”

Jokester关掉电视，去向门口，抓过挂在钩子上的钥匙。外面的走廊里有架电梯，电梯可能会通向有门卫值班的楼下大厅。Jokester转身离开去走楼梯。

这栋楼梯通往货梯还有后门。他从兜里掏出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，塞进锁舌里，把锁撬开了。或许等他回来时硬币还在。

这里就像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哥谭的翻版。建筑物几乎都是相同的，或位置相差不离。空气冰冷潮湿，有雪花在飞舞。如果是在//他的//哥谭，Owlman会在市郊，商业区。他掌控着市里最肮脏的地盘，却并不喜欢住在那里。

最近的轨道站台在下个街区外。机器吞下了一元七角五分，吐给他一张车票，这是他全部的零钱。显然，他得走着回来了。站台上没有人，到站的列车也几乎是空的，他在车厢后面的角落里挑了个位置，对面是一排空座位。他一直低着脑袋。

大多数的时候，Jackie都很难记得住别人的脸。声音分辨起来要很容易。每个人行动的方式也是独一无二的。然而，他们的脸却全都混在了一起。两只眼睛，一个鼻子，一张嘴巴，还能有什么太大的//区别//？只要改变了某人的发色、发型，或者衣服，就能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。甚至哪怕是他照镜子的时候，他也认不出来自己的脸。是说，//曾经//认不出来。

他还是记不住别人的脸，但现在人们都记住了//他的//脸。他发现了人们不会死盯着伤疤看。他们会移开视线，假装没有注意到，假装没有不安，但他们//的确//看见了。人们看见了伤疤，也不会忘掉。特别是当你只有现在的一半名气的那段时候，大家全都来看你的演出只为碰运气看你那晚会不会死掉【注1】，而在你身上发生的新闻报道曾短暂地成为了当地的传奇。但即便你是个无名之辈，人们也还是会记得伤疤。他们害怕伤疤。

【注1：这里是原作梗。Jokester在成为义警前曾在酒馆做过一段时间的脱口秀表演，内容以讽刺当时已经掌权并实施恐怖统治的Owlman为主，最终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得罪了Owlman而被袭击，脸颊上留下了和TDK丑一样的疤痕】

当人们看到有谁打扮成了小丑时也会//印象//深刻，但至少他们不会害怕。有些时候，他们甚至会//微笑//。

这座城市到处都是轨道铁路。建筑更高耸，也更现代化。下一站有位母亲带着她的儿子上了车，坐在Jokester的对面。列车离开了站台，缓缓加速。

“嘘，妈妈。”那个小男孩的耳语声太大了。//见鬼。//更低地埋下头，Jackie抬起眼睛偷瞥着他们。那个男孩正拽着自己母亲的胳膊。

“他就是//电视//上的那个人。”男孩小声说。

那女人瞥向他，看着她的表情从好奇转为震惊再转为一片死寂般的恐惧，真令人有种病态的快感。她僵在那里，像一只误闯上了公路的松鼠，就那么盯着他。

“我//一直//如此。”Jackie说。

那男孩察觉到了母亲的恐惧，视线不安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。

“我个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像的。”Jackie补充，“我的意思是，除了这部分，你懂。”他冲自己的脸打手势示意，“我一直觉得自己看起来更像是瘦版的David Berkowitz【注2】。”他犹豫了。David Berkowitz在这个宇宙里也是演员吗？

【注2：1970年代在美国纽约市犯案的连环杀手。不过在Jackie的宇宙里似乎只是个演员】

女人将她的儿子紧紧地搂在身边，瞥向窗外，此时列车开始减速进站了。她一下车就会报警的，他知道，但如果自己也跟着她下了车，她会疯的。

他叹了口气，然后站起身。女人缩在座位上。他走到车门前，握住扶手。列车逐渐停下了，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。站台上有几个人正在等候。他低下头。列车停下了。

门开了。Jackie还没来得及出去，便被迎面喷了一脸什么东西。他被呛得直咳，不断擦着眼睛。有人从他身边走过，踏进了列车。

“女士们，先生们，大家好啊。”那个脑袋上罩着只麻袋的男人说着，停在了车厢中央。身后还有两个人跟着他，都戴着防毒面具。他们手里拿着像是用来粉刷房屋的喷漆罐，但标签被用胶带贴住了，旁边还有个大大的黑色的X。车门关上了，列车离开站台继续行驶，车身略微地朝一侧倾斜着。

“我们要做一场小实验。”男人继续道。他看起来有点像个稻草人，粗麻布里裹着一声嗤笑。人们都站起身，往车厢的尽头退去。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向他们走去。有一只罐子被拔开了，伴着嘶嘶的声音，开始从里面涌出紫色的烟雾，顺着车厢地板像干冰一样蔓延开来。有人拉开了通往下一节车厢的门，人群惊慌失措地涌进去。有人摔倒了，尖叫着撕扯自己的脸。

“通常我都是在街头兜售这种东西，但我的经销商们都被Owlman打断了腿，所以我现在有了不少囤货。他认为把顾客逼疯没什么好处，不过我想给他展示看我们可以享受到何种的乐趣。”

他拔开了自己攥着的那只罐子，车厢内的视野开始因充斥的烟雾而变得模糊。那两人随着其他乘客进了下一节车厢。小男孩尖叫着躲在角落里，女人使劲敲着列车的驾驶室门，试图把门拉开，但门上了锁。里面的列车员瞪大了眼睛，摇着头，呼叫着嘴边的对讲机。列车加速前进，向下一站驶去。

那个套着麻袋的男人转了一圈，欣赏着效果。“我想让他知道，你不能用金钱来评估……”他面对着Jokester时，停下了。

Jokester一拳揍在他的脸上。

面具下有什么像是空气过滤器之类的东西硌伤了他的指关节，不过总之对方也被打倒了，撞上了远处的车门。那个冒着烟的小罐子掉在了地板上，弹到了车椅下。Jokester追着爬过去把那东西捡了起来。紫色的烟源源不断地从他指缝间冒出来，却没办法关掉。

那个稻草人打扮的男人一手捂着脸，挣扎着站起身：“啊哈哈哈。我还以为你喜欢混乱？”

Jokester将罐子砸向他。男人闪身躲开了，Jokester扑向他，重新将他撞回门上。他将那只面具一把从男人头上扯下来。男人嘴唇裂了，咧着笑。

“我猜你把我和别人搞混了。”Jokester说着，抓着男人的脑袋又往玻璃上砸去。后者的眼睛失去了焦距。

他放倒了那个男人，然后环顾四周。那对母子正蜷在座位下，惊恐地看着他。

“谁有什么能让我把他捆起来的东西吗？腰带？胸罩肩带？……手铐？”

女人吓呆了。她的包掉在了地上，一支钢笔和一只眼镜盒摔了出来。那只包的皮带很长，或许有用。他伸手将包抓过来。

男人瘫软在地上，陷入了半昏迷中，Jokester将他捆在了杆子上。列车的某处传来了两声枪响，Jokester条件反射地蹲下身。那两个人不知道在车上的哪里，正在毒疯其他的乘客们。

“如果他动了，把他摁住。”他对那对母子说道。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他。他起身走向下一列车厢的车门前。门上的LED屏幕显示下一站：中央车站。马上就会又有//一大批//人被吓坏了。

邻近的车厢里，有个女人砸碎了玻璃窗。她的双臂被刮破了，血流如注，但她还是胡乱地将窗框里的碎玻璃片拔出来扔掉，自己顺着窗户爬出去。窗外是急速掠过的哥谭市。

有两个男人在地上扭作一团。其中一个正用拳头不断地殴打着另一个人的脸。两人都不是那俩戴着防毒面具的人。Jokester抓住了男人的胳膊，阻止他再次挥拳：“住手！”

那人仰起头尖叫着挣脱了他。另一人像鱼一样在地上翻滚，眼睛肿得睁不开。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溅落在了地板上——是玻璃窗的碎片。Jokester转身扑向那个正要从窗口跳出去的女人，将又踢又叫的她拖回来，两人一同栽倒在地。他的兜帽也掉了下去。

子弹击中了他们上方的车身。Jokester松开了那个女人，她爬到了车座底下。他滚到一旁，数发子弹打在了他方才所在的地方。他趴在地板上，抬头看去。

有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正站在通往下一节车厢的门口，但他的面具歪了。他眼睛大睁着，胡乱地挥舞着枪，先是指着那个女人，然后是Jokester，然后是地上那个失去意识的男人。Jokester一动不动，看着那只枪又指向了自己。

“不，不，不，不，不，”男人喃喃自语，“不，不，不是你，不是你，不。”枪口摆动着，对准了Jokester的脸，“不是你，不是你，不，不。”

那个女人胡乱地抓挠着远处的车门，试图将门掰开。那把枪随即指向了她。

“不！”Jokester大叫。枪指回他。Jokester颤巍巍地深吸了口气，“别开枪。”

“别开枪。”男人咕哝，“别开枪，别开枪，别开枪，别开枪。”

“你不想伤害任何人。”Jokester低声说，按在地板上的掌心泛着湿意，恐惧感在他的胸骨里面打成了结，“//不要冲任何人开枪。//”

传来了明显的刺鼻的尿骚味，男人的裤裆的颜色变深了。他的胳膊在发抖，枪管在晃动，呼吸也稍微急促了。

“别开枪。”那人小声说。

“别开枪。”Jokester重复。他伸直了胳膊肘，缓缓地撑跪起身。

“//离我远点！//”男人尖叫着倒退。枪口被他抵上自己的下巴，他紧闭上眼睛，准备好了迎接子弹。他扣下了扳机。

红色崩了一车顶，又像雨滴般洒落下来。所有人都尖叫着狼狈逃离枪击现场。Jokester僵在原地，呼吸卡在了喉咙里。//他扣下了扳机。他扣下了扳机。你就是救不了任何人，对不对？//

那具尸体双膝跪下，扑倒在地，枪从他手中脱落。Jokester从僵硬中恢复过来，一把抓起枪，免得被别人抢走。人们四散奔逃，那个女人打开了另一扇门，顺着Jackie来时的路跑走了。

列车开始减速。他们快到中央车站了。随着列车驶入地下，窗外的景色悉数变黑，车内则被顶灯映成了黄色。Jokester站起身。他还得在这列车上再去阻止一个人。

下一节车厢里，有两个人倒在血泊中。对面的车门被另一具尸体挡开着，再下一节车厢，最后一节车厢的尽头，簇拥的人群正挥舞着胳膊攻击着什么东西。他穿过车厢，跨过尸体。脸颊湿漉漉的，他抬手擦了擦。脸上的血暴露在空气中太久，已经干涸了。他的胃突然一阵翻涌，但他还是用力咽了口唾沫，强行吞了回去。

他进了最后一节车厢。人群彼此践踏，抓挠，殴打。他将枪口对准自己双脚之间的地板，扣动了扳机。

枪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，响亮而刺耳，甚至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。人群猛地一震，转而面向他。他在这几张脸上只能看到盲目的恐惧与怒火。他们无法再被称为是人了。

“停下！//停下！//”他咆哮着，再次扣动扳机，子弹打进了地板。他不清楚还剩下多少发子弹。“现在趴下！”

有个男人爬离了那群人，趴在地上，举起双手。又一个人跟着照做了。他们在听他说话。人群分开了，够他看清了他们是在攻击什么东西。他看见血泊中露出了防毒面具的一角。

人群纷纷在他脚前趴成了一片，颤抖着，哭泣着。他们不是因为Jokester才照做的。他们不是因为他能让他们笑起来、将他们从罪犯手中拯救出来才照做的。他们是因为恐惧才照做的。这让他//恶心//。

刹车声尖锐。站台跃入视野。窗外有不少人，穿着防爆服，手持透明的防护盾与枪支。还有医护人员。一定是列车员用无线电呼叫的。时间正在流逝。

他转身便跑。

倒数第三节车厢，第二节，第一节。那个稻草人打扮的男人正啃咬着皮带。他的一只手腕几乎已经挣脱出来了。车座下的烟雾罐仍断续地慢腾腾地喷着气。Jokester将枪丢到空座位上，蹲在那人身前，抓着他的肩膀：“Owlman。//告诉我他在哪儿。//”

那人咯咯地笑：“你和我一样吃了抗精神病药吗？所以你才没和其他人一起尖叫？”

“//Owlman在哪儿？//”Jokester提高了音量，那人微微一抖，眯起眼睛。

“是他来找我。不是我找他。”

“哪儿？”列车逐渐停了下来。警察们要来了。Jokester拼命摇晃着那个男人：“告诉我在//哪儿//。”

“他无处不在。他在奈何岛，他在码头，他甚至//在你的床下//。”男人开始大笑。Jokester松开了他，将兜帽重新拽起来戴在头上，举起双手。列车停下了。门开了。

嘈杂声震耳欲聋：警察们冲了进来，大喊着什么，靴子重重地踏在地板上。有人把他摁倒在地，他由着他们这么做，把他的双臂反拧到背后铐起来。那对母子又开始尖叫了。有个警察给那个挣扎的女人戴上了手铐。在列车深处，还有更多的喊叫声。

“没事的。”那个警察边把女人铐起来边说，他的声音隔在防毒面具后，变得模糊不清，“我们有解药。请您冷静下来。”

“Jonathan Crane，”Jokester身后的女警开口，“我猜你或许就是幕后主使了。你被捕了。”

“我？那他呢？”那个稻草人打扮的男人拽了拽自己被绑起的手腕，“这个小丑呢？”他踢了脚Jokester，后者没有抬头。

“在我们把问题解决之前，所有人都要被抓起来。”她拍了拍Jokester的肩膀，“低着头，//别动。//”

男警将母子俩送下了车。女警捡起Jokester丢下的枪，清掉弹夹。她从Jokester身上跨了过去。他动了下脑袋。

“我说了别动！”女警吼他。稻草男人看着她，表情介于被逗乐与困惑之间。

“这是你的枪？”她问他，将枪举起来。

“我从没见过它。”Crane说。

她蹲在他身边，握住他被捆绑起来的手，将枪塞进他的双手之间。愉悦的表情逐渐从Crane的脸上消失。

“这不是我的枪。”他说，“是他的枪，就趴在地上的那个人，不是我的！”

她将他的手指拢在枪柄上，摁着他的手指扣下扳机。咔哒一响，是空枪。

“你在——你在做什么？”双手被缚的Crane拼命扯着皮带，试图挣脱，“别碰我！”

她将枪从他手里抽出来，将弹夹重新填装回去。她把枪放在地上，然后开始解开他的双手。

“我要杀了你，”Crane说，“我会的。我会杀了你的。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。”他伸长脖子去看Jokester，“你就任由她这么做？”

“Owlman警告过你。”她平静地告诉他，“他不会给第二次机会。”

“码头！Falcone运过毒品的码头！”Crane歇斯底里地大叫着。他不是在跟那个女警说话。

Jokester坐起身，原本反铐在身后的双腕被他不知怎地扭动到了身前，巧合似地一伸腿，踢中了过道中间的烟雾罐。皮带松开了，Crane匆匆爬开，拼命去抓那把枪。女警将枪踢开，然后从腰带上拔出了自己的枪。“把枪丢掉！”她吼道，然后扣动了三下扳机。

Jokester抬起双臂。女警半转过身来面向他，他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，知道她认出了自己。她朝他扣下了扳机。他翻滚着躲开了。

子弹打中了烟雾罐，随着一声骇人的巨响，那东西爆炸了，伴着丁烷燃烧的声音喷出火焰。紫色的烟雾滚滚涌出，充满了整节列车。Jokester匆匆离开了那个罐子，眼睛因翻了一倍的烟雾而不断地往外冒着泪。太浓了，他看不清那个女警了，只能看到车门外的光亮，烟雾也顺着门口往外涌，流入站台与列车之间的空隙。他听到奔跑的脚步声，更多的警察往这里冲来。他摸索到门口。

在车身与站台之间有一尺来宽的空隙。车身下是一片紫色的烟海。他踉跄着一脚踩空，掉了下去。

站台下面只有四尺高。上方有叫喊声，但他不确定在这片烟雾中他们是否看见了自己。他伏下身子，伸出双手，顺着铺满砂砾的轨道往车尾的方向爬去，爬向隧道的入口。等他离开了中央车站，他便能踏上街道，向码头而去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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警局局长的办公室的窗户很大，足以让Batman将室内的场景尽收眼底。Jim Gordon不在场并不让人意外，毕竟全民恐慌的局面正在迅速蔓延，然而反常的是有大批的警察正在将文件分别装箱，还清理了桌面。

门开了，Gordon进来了，正同什么人激烈地争吵着。他指着那人，神情狂怒，但办公室里的人甚至连速度都没减慢。表情沮丧地，他垂下了手。

Batman站在窗台上，遥望着仍屹立着残缺的蝙蝠灯的遗址的屋顶。他激活双翼，披风猛然弹开，他看见办公室里的Gordon随着这一动静转过头来。他跃入空中。

白日里的屋顶不一样。更加灰暗，更加肮脏。破碎的蝙蝠灯残片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屋顶上。没有人打扫，尽管距离它被打碎已经过去了六个月。

Gordon没教他失望。两分钟后，通往屋顶的门便开了，男人站在门口，手里端着枪。

“当时你说你要变成恶人，我可没想到你是这意思。”他厉声道，枪口指着Batman的下巴。

Batman举起双手，展示自己没带武器：“不是我做的。你得相信我。”

Gordon没有放下枪：“相信你？我有不少证人可以指证你在三处地点实行了故意伤害与谋杀。我可不知道你有什么//双胞胎兄弟//。”

“说来话长。”

“你真的是Bruce Wayne吗？”

Batman吸了口气，犹豫着。这个问题远不止如此。Gordon盯着他，面容严肃，等待着回答。Batman意识到了Gordon并不只是在为Owlman的所作所为而愤怒；他愤怒的是Batman就是Bruce Wayne，而他却从来都不知道。

“是的。”最终他说。

Gordon默默点了点头，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，但却并未放松：“你是Owlman吗？”

“不，他不是我。他是……”多元宇宙这个概念太过荒谬了。告诉Gordon说Owlman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听起来也差不多同样荒诞。“他的名字叫Thomas Wayne。他是我的堂亲。”

Gordon在口腔里活动了一会儿：“那他来这里是为了……什么？家族聚会？”

“你真觉得我会干出那种事吗？”Batman爆发了，“杀了市长对我有什么好处？我有什么动机要这么做？”

Gordon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：“那死在你公寓里的那两人呢？那个被绑架的女人呢？”

“我的——”Batman顿了顿，他的喉咙仿佛被掐住了一样。他移开视线，然后强迫自己继续，“Joker来到我的公寓。Owlman告诉了他我的真实身份。他杀了门卫。他想让我杀了那女孩来救Alfred，但是——”他再次停顿，吸了口气，“那女孩肯定有说过什么吧。”

“她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一个字，”Gordon坦承，“她的治疗师说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开口谈论发生了什么。”

“他往她嘴里塞了颗手榴弹。”

Gordon退缩了一下。他似乎才记起手中的枪，他垂下手，将枪插回套子里：“Alfred的事我很抱歉。我知道你是被他养大的。”

Batman点了下头。“他们让你辞职了吗？”他粗暴地转了话题问道。

Gordon叹了口气：“因为与你合作，我被停职等候调查。”他厌恶地摇了摇头，“Garcia是个好人，但Silvestri……今早Garcia告诉我，我可以得到所需的全部支援去追捕Owlman。今天下午，Garcia就遇害了，Silvestri告诉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坏胚子，他不会让我用我的影响力毁掉这座城市。我们都知道这座城市要落入Owlman手中了。警方早已背过身去。而黑道被端后又留下了真空地段，现在Owlman要填补这个空缺。我们需要反抗，但Silvestri刚剥夺了我的一切。”

“你觉得Silvestri和Owlman是一伙的吗？”

Gordon皱起眉，思考着：“在Falcone还掌权的时候，曾经有一些关于他的传言。我记得他曾因收贿被起诉，最后却被宣判无罪。当时所有人都在收贿，我想没人怀疑他不会这么做。”

“Owlman呢？他都做了什么？”

“你不如问他//没//做什么。他已经掌管了奈何岛的大部分领地。以前Falcone和Maroni的地盘现在都是他的了。我们怀疑他也是阿克汉姆越狱事件的幕后黑手。我猜他是想释放那些犯人来搅乱警方的注意力，好趁机为自己谋权。我的几名手下前两天拦截了一箱突击步枪，但眼下它已经从取证室里消失了。”

“你知道他的据点会在哪儿吗？”

“不。实际上……”Gordon耸了耸肩，表情微微有些尴尬，“我们听说他就是你，所以我们在搜寻你。”

“或许这正是他的目的。”Batman递给他一张纸，“如果你有什么发现，就通知我。这是我的手机号码。平日里是关机的，如果你想追查的话。有事留言。”

“谢谢。”Gordon接过那张纸，扫了眼数字，“我会的。”

他再抬起头时，Batman已经不见了。